畜牧养殖业是关系国计民生的重要产业，在保障国家食物安全、促进农牧民增收致富方面发挥重要作用。2022年2月，国务院印发《“十四五”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规划的通知》，指出要“发展现代畜牧业”，同时要求“健全生猪产业平稳有序发展长效机制，推进标准化规模养殖”“实施牛羊发展五年行动计划，大力发展草食畜牧业”[1]。近年来，在居民消费结构持续升级和畜产品供给不稳定双重影响下，猪肉、牛肉、羊肉等主要畜产品市场价格频繁波动[2]，对形成稳定的生产及消费预期造成不利影响[3]。畜牧养殖与猪肉、牛肉、羊肉等畜产品价格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类。在畜牧养殖方面：姜文静[4]针对农村畜牧养殖引发的环境污染，提出应对畜牧养殖业进行科学规划，减少其对环境的破坏。张仰猛等[5]分析了山东省畜牧养殖机械化现状，提出要促进山东畜牧养殖机械化持续健康发展。在畜产品价格方面：一是基于畜产品价格的整体研究。重点围绕畜产品价格波动的影响因素进行探析，认为网民关注度与情绪[6]、疫病冲击[7-8]均是造成畜产品价格波动的重要原因。二是针对猪肉、牛肉、羊肉各自价格波动的研究。猪肉价格波动方面，马驰等[9]研究指出，在生猪疫情暴发时，生猪疫情网络关注造成了猪肉价格波动。郑健壮等[10]研究发现，猪肉自身价格、能繁母猪存栏量、豆粕价格、生猪存栏量均是造成猪肉价格波动的关键原因。也有学者重点考察了猪肉价格波动特征，均得出猪肉价格存在周期性波动[11-13]。牛肉价格波动方面，李逸波等[14]研究指出，2000—2021年牛肉价格整体上涨，呈现阶段性和季节性特征。崔姹等[15]研究发现，牛肉价格存在季节性波动特征，羊肉价格波动具有积分型趋势特征和确定型季节特征[16]，且突发事件是造成羊肉价格频繁波动的重要影响因素[17]。既有文献所取得的研究成果为本文从整体维度出发探析主要畜产品价格波动及影响因素提供了丰富的来源。因此，本文基于主要畜产品月度价格数据，利用UVSVM模型考察猪肉、牛肉、羊肉3种畜产品价格随机波动与价格之间动态反馈关系，以期厘清我国主要畜产品价格随机波动特征，推动畜产品价格平稳运行。1实证方法及过程1.1模型选择基于参数可变模型（UVSVM）考察我国猪肉、牛肉、羊肉等主要畜产品价格波动率对各自价格水平的影响。该模型由Koopman等[18]建立的SVM模型演变而来，后由Chan[19]改进，使此类模型能够有效刻画时间序列的随机波动特征，反映时间序列水平指标受波动率的影响情况。该模型假定畜产品价格的波动率会对畜产品价格造成影响，且价格波动的滞后值也会对未来畜产品价格水平产生影响，表达式为：pt=κt+θteht+εtp   εtp~N(0,eht) (1)ht=σ+β(ht-1-σ)+αpt-1+εth  εth~N(0,η2) (2)λt=λt-1+εtλ  εtλ~N(0,Ω) (3)式中：t为时间；pt为畜产品价格水平时间序列。公式（1）为均值方差，涵括不同时间段畜产品价格均值κt；θt为畜产品价格随机波动对价格水平的影响系数；eht为价格随机波动对价格水平影响的指数；εtp为随机误差项。公式（2）为价格水平随机波动方程，σ为随机波动均值；(ht-1-σ)为减去均值的价格随机波动滞后项；pt-1为价格水平滞后项；εth为随机误差项；β和α分别为上一期畜产品价格水平偏离均值的程度以及上一期畜产品价格对当期价格波动率的作用。公式（3）为系数方程，主要包括系数的滞后项λt-1和随机误差项εtλ；λt=(θt,κt)',Ω=ωθ2  ωθκωθκ  ωκ2。上述式中随机误差项均服从正态分布。1.2数据分析1.2.1数据来源及描述性统计分析选取我国猪肉、牛肉、羊肉3种主要畜产品月度价格展开分析，样本区间设定为2002年1月至7月。为避免通货膨胀影响，以2002年1月的价格指数为基期，对各年价格进行平减处理。数据主要来源于《中国畜牧业统计》《中国农产品价格调查年鉴》、中国畜牧业信息网和农业农村部畜牧司、农业农村部市场与信息化司等官方网站。部分月份缺失数据采用插值法补齐。借鉴石自忠等[20]研究方法，从《中国畜牧业统计》、农业农村部官方网站获取我国主要畜产品价格数据，绘制猪肉、牛肉、羊肉3种主要畜产品价格走势图（见图1）。10.13557/j.cnki.issn1002-2813.2023.22.034.F001图1猪肉、牛肉、羊肉3种主要畜产品价格走势数据来源：《中国畜牧业统计》、农业农村部官方网站。由图1可知，2002年1月到2022年7月，我国主要畜产品的价格走势基本呈现平稳波动和剧烈波动两种类型。2002—2007年为猪肉、牛肉、羊肉3种畜产品价格平稳波动时期，猪肉、牛肉、羊肉价格均呈现小幅上涨态势，但整体波动幅度较小。2008—2022年为猪肉、牛肉、羊肉3种畜产品价格剧烈波动时期。其中，猪肉价格起伏波动巨大，牛肉、羊肉价格不断上涨。价格变动率是用以衡量价格从一个时期到下一个时期变化情况的动量指标[21]。以相邻月份畜产品价格对数的一阶拆分（Rt=Lnxpt-Lnxp(t-1)；xpt和xp(t-1)为t月和第t-1月的价格）测度猪肉、牛肉、羊肉价格变动率。畜产品价格及价格变化率的统计结果见表1。10.13557/j.cnki.issn1002-2813.2023.22.034.T001表1畜产品价格及价格变化率的统计结果项目均值标准差中位数最大值最小值偏度峰度JB检验概率猪肉价格/(元/kg)18.84412.36424.69731.2908.5800.2191.59723.415**0.000 015猪肉价格变化率/%0.0130.0190.0020.059-0.0640.3283.26426.438**0.000 003牛肉价格/(元/kg)45.96621.03556.73187.58014.3200.3611.56422.451**0.000 021牛肉价格变化率/%0.0060.0020.0030.071-0.0250.6354.28527.318**0.000 005羊肉价格/(元/kg)45.24520.74367.52881.68016.2100.3081.28520.134**0.000 012羊肉价格变化率/%0.0090.0030.0010.073-0.0390.6484.39224.019**0.000 002注：“**”表示P0.01，下表同。由表1可知，猪肉价格变动率的偏度系数为0.328（＞0），说明猪肉价格变动率呈现右偏现象，峰度为3.264；正态分布JB检验结果表明，猪肉价格变动率正态性通过1%显著性水平检验。牛肉价格变动率的偏度系数值为0.635（＞0），说明牛肉价格变动率呈现右偏分布；峰度为4.285；JB检验结果显示，牛肉价格变动率的正态性通过1%显著性水平检验。羊肉价格变动率偏度和峰度分别为0.648、4.392，呈现右偏分布特征；JB检验值为24.019，通过1%显著性检验，表明羊肉价格变动率在1%显著性水平拒绝服从正态分布原假设。猪肉、牛肉、羊肉3种畜产品价格均表现为一定尖峰厚尾特征。1.2.2单位根检验在进行模型回归前首先进行数据单位根检验，以考察畜产品价格时间序列的平稳性。选择滞后阶数为0，无常数项和趋势项，对2002年1月—2022年7月我国主要畜产品价格时间序列展开单位根检验，畜产品价格时间序列单位根检验结果见表2。10.13557/j.cnki.issn1002-2813.2023.22.034.T002表2畜产品价格时间序列单位根检验结果项目猪肉价格猪肉价格变化率牛肉价格牛肉价格变化率羊肉价格羊肉价格变化率有常数项t统计量-0.634 1-12.637 4-0.635 4-12.415 5-0.532 9-13.028 5伴随概率0.901 70**0.869 20**0.907 30**有常数项和趋势项t统计量-5.214 2-11.028 5-6.314 2-10.285 7-7.214 5-12.028 4伴随概率0.000 1**0**0.000 2**0**0.000 1**0**无常数项和趋势项t统计量1.718 6-10.639 41.697 5-11.257 41.348 5-12.024 7伴随概率0.965 20**0.927 30**0.896 70**由表2可知，在5%显著性水平上，t检验显示原假设不成立，说明畜产品价格时间序列具有平稳性，可展开后续探讨。2结果与分析2.1肉价模型回归结果（见表3）将重复抽样次数设定为1 000次，对前文构建的模型（1）~（3）进行回归。由表3可知，猪肉价格水平波动的均值σ为-12.521，置信区间为[-15.038，8.964]，不存在0，表明σ为0的原假设不成立；上一期猪肉价格水平对随机波动影响的α值计算结果是1.657，表明上一期猪肉价格水平对随机波动产生正向影响，即上一期猪肉价格越高，下一期猪肉价格随机波动增大；上一期猪肉价格水平偏离均值程度β回归结果为0.952，表明猪肉价格水平偏离程度较大，波动率较高。牛肉价格水平波动的均值σ为-6.971，置信区间为[-13.694，6.851]不包含0；上一期牛肉价格水平对随机波动影响的α值为-1.795，说明上一期牛肉价格水平负向影响随机波动。β回归值为0.824，表明牛肉价格水平产生偏离现象，波动率增大。羊肉价格水平波动的均值σ为-7.208，置信区间为[-12.061，5.379]，原假设不成立；上一期羊肉价格水平对随机波动影响的α值为-1.834，说明上一期羊肉价格水平负向影响随机波动，当羊肉价格水平较高时，能够减轻下一期羊肉价格随机波动；β回归显示为0.935，意味着羊肉价格水平偏离度较高，会放大随机波动效应。10.13557/j.cnki.issn1002-2813.2023.22.034.T003表3肉价模型回归结果类别参数平均值标准差最大值最小值猪肉价格σ-12.5218.3158.964-15.038α1.6572.4185.613-2.634β0.9520.0730.9960.758牛肉价格σ-6.9719.2146.851-13.694α-1.7952.8343.076-3.741β0.8240.0590.9430.719羊肉价格σ-7.2086.0735.379-12.061α-1.8342.6413.964-4.618β0.9350.0660.9920.8452.2肉价格ht和θt的演化结果（见图2~图4）由图2（a）可知，2002—2022年我国猪肉价格具有明显随机波动特征。2006年以前，我国生猪价格波动趋势较为平稳。2006—2010年，猪肉价格迎来大幅波动，其中2006—2007年猪肉价格呈现上升趋势，2008—2010年猪肉价格呈现下降态势，促使猪肉价格波动的均值表现为先升后降趋势。原因是2006年初全国猪肉价格持续低迷，养殖户迫于亏损压力大量退出，致使母猪存栏量大幅减少。农业农村部统计数据显示，2006年上半年全国生猪存栏47 671万头，同比下降1.9%，其中能繁母猪4 489万头，同比下降3%[22]。2007年，高致病性猪蓝耳病在全国范围内暴发，进一步滞缓能繁母猪补栏速度。受上述因素影响，猪肉价格开始企稳回升，产生大幅上涨。2009年猪流感、2010年瘦肉精等事件的出现，公众对猪肉消费信心受到较大打击[23-24]，阶段性需求下降，致使猪肉价格大幅下跌。2010—2018年猪肉价格表现为两轮“猪周期”，导致猪肉价格波动的均值呈现明显起伏变化。第一轮是在2010—2014年，猪肉价格呈现先升后降趋势。第二轮是在2015—2018年，猪肉价格在前一轮“猪周期”影响下逐渐升高，而后由于2016年在环保压制补栏和规模化养殖提升产业效率双重因素作用下，生猪产能大幅提升，实现猪肉价格的回落。2019—2022年，猪肉价格产生剧烈波动。2018年8月，我国东北地区首次暴发非洲猪瘟，此后在全国范围内零星暴发，使得生猪养殖公司大量宰杀母猪，导致生猪产能下降，猪肉价格发生剧烈上涨，上涨幅度为历次猪周期之最图2（b）是θt随时间变化的结果，即2002—2022年猪肉价格的随机波动项ht对价格水平pt的影响。由图2（b）可知，θt值显示在0~1之间波动，且更接近于1，表明猪肉价格的随机波动对长期猪肉价格水平的变化产生显著影响。图2猪肉价格波动率和θt的演化结果10.13557/j.cnki.issn1002-2813.2023.22.034.F2a1（a）波动率10.13557/j.cnki.issn1002-2813.2023.22.034.F2a2（b）θt值图3牛肉价格波动率和θt的演化结果10.13557/j.cnki.issn1002-2813.2023.22.034.F3a1（a）波动率10.13557/j.cnki.issn1002-2813.2023.22.034.F3a2（b）θt值由图3（a）可知，2002—2022年我国牛肉价格波动的均值变动情况较小，呈现较为平稳态势。原因是我国肉牛的繁育周期长达2年，育肥近2年，繁育到出栏需要近4年，因此牛肉价格周期一般长达7~9年，故整体波动幅度较小[25]。2002—2006年，我国牛肉市场价格波动的均值处于低位平缓运行阶段，未产生大幅度上涨或下跌的态势。2007—2015年间，牛肉价格产生两次大幅上涨，导致牛肉市场价格波动的均值有所起伏。2016—2020年间牛肉价格市场平稳升高，促使价格波动值逐渐上升。其中，2019年，非洲猪瘟导致的猪肉大幅减产，使肉牛养殖规模进一步扩大，推动牛肉价格上涨，使得价格波动的均值稳步增长。由图3（b）可知，θt值呈现直线形态，波动较小，意味着从长期看牛肉价格水平受随机波动的影响较小。由图4（a）可知，受羊肉供需紧平衡大背景影响，2002—2022年我国羊肉价格随机波动的均值整体变化较小，呈现平稳运行趋势。细究其因，长期以来，我国羊肉需求旺盛，但羊肉供给却偏紧，导致羊肉价格保持高位运行，价格波动率变化较小[26]。2002—2004年，由于SARS疫情以及禽流感等外部环境影响，畜牧业遭受沉重打击，导致羊肉等畜产品供给量大幅下降[27]。自2005年起，羊肉价格迈入快速增长期，至2014年2月，羊肉价格达到历史最高值，促使价格波动的均值出现尖峰。原因是随着经济发展水平不断提升，我国居民肉类消费不断转型升级，对羊肉的消费需求持续增长[28-29]。惠农网数据显示，2000—2014年我国年人均羊肉消费量从2.03 kg上升至3.2 kg左右，增幅高达50%[30]。与此同时，羊肉产业供给却略显不足，导致羊肉价格呈现逐年上涨态势，价格波动率较为平稳。2015—2022年，我国羊肉价格虽存在季节性波动，但由于羊源短缺、羊肉供给减少，价格整体仍呈现上涨态势，故此阶段羊肉价格波动率也较为平稳。由图4（b）可知，羊肉价格随机波动对价格水平的影响系数θt值在-1~0范围内变动，整体幅度微小表现为直线趋近于0的态势，说明羊肉价格的随机波动也尚未对长期价格水平产生显著影响。图4羊肉价格波动率和θt的演化结果10.13557/j.cnki.issn1002-2813.2023.22.034.F4a1（a）波动率10.13557/j.cnki.issn1002-2813.2023.22.034.F4a2（b）θt值3结论本研究表明，猪肉价格变化率起伏明显，存在一定波动，且猪肉价格随机波动对猪肉价格水平具有较大影响。短期内，猪肉价格的增高会造成猪肉价格的随机波动相应增强。牛肉价格变化率波动较小，对牛肉价格水平的影响较小。牛肉价格起伏主要是受到疫情和养殖规模影响，且在短时期内会促使牛肉价格出现随机波动，牛肉价格上涨时，牛肉价格的波动率会有所降低。羊肉价格变化率较为稳定，对羊肉价格水平变动的影响较小。羊肉价格起伏负向影响羊肉价格随机波动，羊肉价格较高时，价格随机波动反而会减弱。基于以上结论，提出如下建议：第一，完善猪肉储备调节机制，实现猪肉市场保供稳价。由于猪肉价格随机波动对猪肉价格水平影响较大，应大力发展生猪养殖产业，完善猪肉储备调节机制，减小猪肉市场价格随机波动，促进猪肉产业稳定发展和市场平稳运行。积极完善猪肉收储政策，从国家和地方2个维度科学、及时启动增加猪肉临时收储或储备肉投放响应措施，提升猪肉价格市场异变调控的有效性。建立与猪肉收储政策相配套的一揽子政策体系，强化生猪养殖、冷链物流体系、财政补贴等方面协同措施，夯实猪肉市场保供稳价基础。第二，多措并举稳定牛羊供给，促进牛羊价格平稳运行。我国牛羊肉价格水平受到各自价格随机波动的影响较小。未来应进一步保证牛羊肉市场健康平稳运行，防止牛羊肉市场出现价格频繁、激烈波动。第三，健全政策支持保障体系。落实牛羊调出大县奖励、养殖用地、活畜抵押和保单抵押贷款试点等政策，鼓励养殖户扩大肉牛肉羊养殖规模，提升牛羊肉综合生产能力，保障供应能力、稳定市场价格。第四，强化市场调控。牛羊养殖户应积极将“互联网+”应用于畜牧养殖领域，利用云计算、大数据、区块链等技术实现牛羊全产业链数字化养殖管理，及时依据政府部门发布的牛肉羊产销市场监测信息科学调整生产预期，以确保牛羊肉市场价格稳定，推动畜牧养殖实现高质量发展。